升上高中的1979年寒假
有感於父親長年形單影隻地辛苦奔波於生活壓力之下;
父親每日在夜闌人靜時分
得自家中載著整車在漁塭批得的魚穫開往各個魚市場拍賣
賺取差額以餬九口之家;
所以和雙胞胎姐姐自告奮勇「跟車」
也因此陪伴父親一起渡過了數個漫漫長夜。
這段期間我們陪伴父親造訪過嘉義、虎尾、斗六魚市場
亦曾遠征至人聲鼎沸的大台中市
夜幕低垂之際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有時濃霧籠罩不及3呎視力範圍令人膽戰心驚;
有時寒流來襲凜冽刺骨
父親總是讓出車上僅有一條毛織被單予兩姐妹取暖;
途中父親會娓娓訴說著數年來奔走於公路上的驚險經歷
除了令人捏把冷汗亦心疼著父親多年來的單打獨鬥
因為母親後天聾啞無人可以分憂解勞
父親得獨自默默承受著生活上的起起落落及世間冷暖。
爸曾說過他的一生當中有著無數災難。
他輕描淡寫回憶著自小家貧如洗的困境
而祖父又長期外調、服義務職勞工役
全靠苦命的祖母養育七個稚齡子女;
祖母常常在凌晨兩點攜帶長子摸黑出門步行遠至幾公里外剛收割過的稻田中
沿途撿拾沒收割乾淨或較不飽水的稻縠再多挑著一擔稻草步行回家
通常到家已是黃昏得繼續忙著將曝曬數日的縠子做成碗粿
讓父親在白天照顧弟妹的空檔挑至市集偷偷兜售。
祖母的艱辛持家卻因為子宮癌早年去逝來不及讓父親奉養
一直是他心中最大、最痛的遺憾。
因為自小家貧讓父親默默發心勤奮工作;
從販賣祖母辛苦自製的碗粿開始
後來幫表姑丈種田
稍長再日以繼夜買鹽、挑鹽、賣鹽
及至成家之後轉業買魚、賣魚才開始改善家中拮据窘境
卻又成了他晚年向佛的業障罣礙
不得不慨嘆人生的矛盾之處!
因著家貧,想當然耳也不能好好上學;
通常是上學一天隔天就得待在家中看顧弟妹、做家事、賣碗粿
直到一個月後老師來訪才又被允許象徵性的上學一天
而後再繼續另一個月的休課直到老師又再訪。
如此循環著捱到畢業
因著老師的憐惜終了也發給畢業証書
可是畢業當時父親卻大字認不得幾個
他是趁著服役階段努力自修才擺脫文盲之實;
晚年退休後為了學習艱深的漢文誦讀經文
除了認真請益中文碩士以外
一本厚厚的台語字典也從頭到尾抄寫了至少3遍以上
那種恆心毅力是身為子女們所望塵莫及的。
--- to be conti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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